五次但丁的朋友们被狗粮齁到
“稍等片刻,接个电话。”交响乐中,但丁同面前的大家伙煞有其事地道。
猎人唤出刻耳柏洛斯,刚好抵住魔物即将咬合的齿列。三节棍钉头槌似的一端凿进敌人的上颚,榨出惨叫与血水。他施施然抽出手,向后下腰避过腥臭的体液,从夹克内袋拿出手机,看也不看接通了来电。那巨蜥似的怪兽被猎人跃起来踩中脑门,立刻从哥斯拉萎顿成一只笨拙的大鳄鱼,徒劳地甩动分岔的尾巴。
“哇、哇哦,《我们的祖先不朽的荣耀》,不错的战斗背景。”妮可见最后的威胁被压制住,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
“我是说但丁的铃声。《浮士德》的唱段。”她扭头对蕾蒂解释。
“还挺别致的。”翠西绕到车门一侧上来,“我还以为他是那种用默认音效的人。”
“就是默认吧,我记得。”蕾蒂说,“这首搞不好是某人的专属铃声。‘我们的祖先不朽的荣耀’,听起来挺耳熟,不是吗。”
翠西会意地笑了一声。待蕾蒂给妮可讲完好笑在哪里,但丁还脚踩大鳄鱼对着话筒絮絮叨叨。妮可发动房车又再次熄火之后,他终于收回手机,低头同对手致意。
“抱歉,久等啦。”
半魔猎人抬腿后退半步,随后靴尖撞上魔物巨大而狰狞的下颌。刻耳柏洛斯立时贯穿了它的颅顶——通常对于任何生物而言都最坚硬的部分。失去生命的异界来客很快化作飞灰,但丁则一把抓住自己的武器和战利品,转身钻进恰好停在他边上的房车。
“不好意思,女士们——”
“是维吉尔?”翠西直接问他先前的来电。
“还能有谁?”但丁耸了耸肩,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表现出被调侃到的样子。他的两位狩猎搭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要将此事记忆归档,以备下次嘲笑那对兄弟。
直到半个月后的非官方猎人小队例行聚会,她们才意识到情况可能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致——或者说,太一致了。在场的没有人能说自己对维吉尔很了解,不过每一位都因他在但丁身边表现出的占有欲受到了一些冲击,并为此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谁能想象得到,看起来如同事务所冬日铁门的半魔会巧妙挤进他弟弟与任何同他交谈的人之间,或是抓住一切喝茶取菜的机会和但丁进行一些微不足道的身体接触呢?蕾蒂试图避开一些滥俗的表述,但这些画面无时不在往她脑子里塞一些诸如“涅墨亚雄狮巡视疆域”、“卡尔德巨狼标记领地”之类的比喻。她很难不怀疑上次那通战斗途中的电话不是为了什么正事,只是单纯的“查岗”。
散场之后,本不需要搭顺风车的两位女猎人迅速挤上了房车。翠西率先开口:“我开始好奇了,但丁是怎么收服他哥哥的。”
蕾蒂则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知道。坐在她边上的尼禄打了个寒噤,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强行抢走司机的工作,把妮可换进车厢里。
当事人亲属不在,现场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妮可小声发问:“翠西,你们恶魔有没有发情期之类的东西?”
翠西向她保证自己反正绝对没有。
她们就此讨论了几句,随后蕾蒂沉吟片刻:“我是说,维吉尔看起来就有严重的控制倾向……”
“而V多,多少有点病娇。”妮可补充。
“那但丁就是受虐狂。他看起来挺享受的。”翠西进一步发挥道。
三人毫无建设性地编排完,确定这件事只有八卦的意义,没有插手的必要,就此把它抛一边了。
下回见面的时候,翠西在但丁脸上发现了明显的红色压痕。她和尼禄是来给驻守一夜的但丁和蕾蒂换班的。传奇猎人拿着大侄子带的早餐在另外三人揶揄的笑容里先走一步;蕾蒂多待了一会儿,同他们交换情报。
“情况基本如此。”五分钟后,她收起笔,把做好标记的地图交给他们,“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他脸上那是什么?家暴吗?”翠西立刻开启第二部分的情报交换。
“差不多吧。”蕾蒂冲地上的杂志抬了抬脸,“他新换的睡眠眼罩太沉了。”
尼禄看了一眼封面。“《国家地理》?”
“没错。他说维吉尔把他的,嗯,成人杂志,全处理了。”
“维吉尔居然会介意这个?”
“是啊。维吉尔居然会介意这个。在爸爸面前要小心哦,boy?”
尼禄翻了个白眼。“我在姬丽叶面前也不会看这种东西的。”
在最年轻的猎人意识到自己如何娱乐了她们之前,两位女士已经笑完了。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声“我去干活儿”,离开了这个尴尬之地。蕾蒂望向他的背影:“而且他们在他面前居然也一点儿也没掩饰。”
“可以说是更不收敛了。”翠西表示赞同,“我以为一般人类最多二十岁就会度过这个阶段。”
她们突然一起扭头瞧了瞧尼禄。也许这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事务所的恋爱轶闻愈发丰富,流传范围也更广了。帕蒂甚至学会和但丁保持得体以上的社交距离。莫里森说有次他把委托转给DMC时,是维吉尔接的电话。“他问我委托人男的女的。”
听众沉默片刻,因为没有人猜得透魔王的心思。翠西说:“那他希望是男是女。”
“我不知道。还好委托方是对老夫妇,有男有女。”
蕾蒂则目击过维吉尔在收到账单后审问弟弟当月话费跟谁打的。作为DMC的债权人,她第一反应是:自己似乎也有知情权;第二反应是:难道不是跟你打的吗!这说明她已习惯但丁在任务途中煲电话粥,和线路那头叙说种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或是解释自己何时归家。
她曾经试图想象过自己的半魔朋友被一个伴侣拴住的样子。太难想象了。把这个形象换成当前这位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倒不如说更恐怖了。按她的理解,考虑到维吉尔的前科,这么违反常理的魔王多少有点可疑。与此同时,考虑到他的前科,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由此引发的过度依恋好像也不奇怪。
不过但丁确实表现得对这种有妻徒刑乐在其中,至少毫无怨言。她最后决定随他们去,有什么事儿让但丁兜着就行,反正他哥哥现在已经完全是他的责任了——也许维吉尔其实就是这么一个擅长吃醋以及公开场合示爱的家伙,以前那种冰冷傲慢的样子才是他的伪装呢。
其他人逐步接受了上述设定,又在一个更为漫长的时间跨度中把它忘记;因为维吉尔渐渐正常起来——这就是说,他开始表现得像一个大家想象中的维吉尔了。只有尼禄有些不安;他犹豫过要不要和妮可蕾蒂她们商量一下,又觉得这多少算得上自己的家事,于是挑了一个但丁有委托的日子拨给事务所。
“喂,维吉尔。……我没事,最近挺好的,姬丽叶和孩子们也很不错。……我是想问,你怎么样?就是发现最近你和但丁都没怎么打电话,但丁也不太提前回去了。”他超快速地说完。
话题的另一位主角此时却刚刚踏入DMC大厅,难得地提前到了家。他听到兄长对着话筒保证了一堆他们俩之间没打架更没吵架的内容,冲他挑起了眉。
维吉尔挂断后告诉他:“看起来,我们的话费回落让尼禄担心了。”他起身跟上弟弟走进浴室。
但丁在哗啦哗啦的洗脸声中说:“其实我不介意让他知道,他可是你儿子。”他不清楚蕾蒂一度猜中了一半,也就此向尼禄分析过——双子之中确实有一位表现出PTSD的症状,只不过那个人并不是维吉尔。
他哥哥抱着胸同他在镜子里对视:“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而且我还不确定自己更喜欢哪个形象,反复无常的控制狂,还是无证行医的非专业人士。”
无论如何,非专业人士有意表现出的激烈渴求真的治愈了反复失去至爱的患者。这位前患者擦干脸,侧头轻啄对方嘴唇。
“我只能说,两个我都挺喜欢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