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禁英俊地笑了起来

30906

Mature  

译自 Dear Severus by lysanatt

西弗勒斯收到了一封来自阿兹卡班的信。这是一场漫长的鸿雁往来的伊始,也开启了两个巫师旅途的序幕。他们互相指责、争执,最终到达真相。——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生命和理想永远地改变了。

亲爱的西弗勒斯

1 无法平衡

西弗勒斯·斯内普在桌上放下一叠绑得整整齐齐的信件,被粗心的猫头鹰弄出痕迹的廉价信封和印着霍格沃茨纹章的昂贵羊皮纸相互间杂。三十封信。其中有些他翻阅了无数次,信封都要散开了。他注视了那叠信片刻,好像它们对他来说无比陌生,好像他从来没有读过它们。十五封卢修斯的来信。十五封回信的草稿。

西弗勒斯坐下来,仍然不安地不断看钟。他拨弄着桌上的信件,好像那是什么奄奄一息的小动物,而他正在检查它是否还活着。

事情到底是怎么走到如今这样的?卢修斯是怎么说服他开始——然后更要命——保持与他通信的?西弗勒斯感到自己嫩得不可思议且莫名其妙。首先是同意——好吧“同意”这词也许有点夸张了——应该说他放任自己被刺激或教唆着让卢修斯的猫头鹰带去回信。如果这事还不能说明且强调他缺乏判断力,他还做了更没大脑的事:他居然顺从地屈服了卢修斯的请求,把那纯血统(这不能掩盖其杂种本质)的家伙接出阿兹卡班。这人就没有家人能做这事么?德拉科明明可以。或许他应该用壁炉呼叫德拉科,让他去接人?或许他还能推迟或抛开这没法避开的差事?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他向从前的友人承诺了会来,而他从不背弃诺言。门边的椅子上竖着一个巨大的包裹,那是卢修斯要求的崭新的长袍和保暖的斗篷,这样他就能穿着体面地离开阿兹卡班。

修长的手指又一次在那叠信上游移,抚弄着绑起它们的丝带。西弗勒斯甚至不记得他为什么要保留这些信,或者应该说为什么他克制了自己没有在勃然大怒中把它们扔掉——一开始卢修斯的每一封信都能做到这一点。从西弗勒斯收到第一封信到现在已经超过一年了。起初他恨那些猫头鹰,接着他期待它们的到来。后来,西弗勒斯似乎始终在等待着卢修斯的信,卢修斯的心声。或许他是的。或许那就是他愿意为之等待一生的东西。

西弗勒斯沉思着,等待门钥匙激活的时刻,不自觉地拆开缎带,拿出他们的第一封信。他慢慢地拆开信封,看到他们刚刚开始通信时踌躇的遣词——那是他们多年以来第一次联系对方。十五个月之后的现在,卢修斯极少体会过的那种惶恐不安的情绪已经从他的短笺里消失。或许当初,正是那样的情绪让西弗勒斯回复了他的信——那使卢修斯第一次看起来像个真实的人。他没有深究,而那现在也不再重要了。西弗勒斯的手指划过廉价的羊皮纸,几乎是充满爱意地读起来……

亲爱的西弗勒斯:

他们终于允许我开始通信了。他们——我是说那些傲罗——一点也不肯帮忙。我只希望他们这次能真的让猫头鹰寄出这封信,而不是直接扔掉,或者拿它练习火焰熊熊。我姑且认为写给你(如果你能读到这里)会比写给纳西莎或德拉科寄出的可能性大。向他们转达我的爱对你来说是否会成为一个巨大的不便呢?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应该继续写下去。他们不让我施保护咒给信加上密封印鉴。我肯定他们会私自拆阅。

(如果确实如此,烦请杰金斯傲罗转告厨师我更喜欢煮得没有那么硬的鸡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再……新鲜一点。还有没发霉的面包。——LM)

祝贵体安康。

你的朋友
卢修斯·马尔福

西弗勒斯仍然记得收到第一封信的那一天。其实他几乎已经把卢修斯忘得干干净净。他的罪行毫无可疑之处。毫无疑问他应该被关在阿兹卡班——最好是永远。西弗勒斯无意见到他,无意与他说话、给他写信、甚至是想到他。

而这封信却使他不得不这么做。

西弗勒斯冷静了一会儿才写了一封简短而冷酷的回信,希望曾经的友人放弃与他通信的尝试。西弗勒斯已经达到了某种平静,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知足。他不希望任何东西打扰他,尤其是卢修斯·马尔福。

他尽量表达出了疏远的礼节。

亲爱的卢修斯:

这不是很好么?

向纳西莎转达你的爱?我确信她会被你迷住的。就像她丈夫被她迷住一样——请注意“她丈夫”指的并不是你。

这世界上你关心的人只有一个——你的唯一的真爱:你自己。

别来打扰我,卢修斯。我和你无话可说。我们曾经的主人已经死了。对我来说你也一样。

再见。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
霍格沃茨魔法与巫术学院
霍格莫德
苏格兰

这封信显然没起作用。西弗勒斯微笑着拿起卢修斯的第二封信。这个男人从不允许别人拒绝。当年如此,现在也如此。真是不可救药!西弗勒斯简短地考虑了一下,事实上,他们向对方投掷的愤怒的指责与攻击是从他这里开始的。或许这是一桩好事,让他们最终能够互相坦白。更好的是卢修斯每个月只能寄出一封信,这让他们俩在怒火和咆哮后有时间去思考。思考,和懊恼。

西弗勒斯从未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如此紧张——在他收到卢修斯的回信之前没有。他展开了信纸。当时他的怒火几乎连某个讨厌的小孩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刻叫他懦夫都无法媲美。

亲爱的西弗勒斯:

我看到我的信确实被送达了。我高兴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

我并不知晓纳西莎的……离开——希望这一点会娱乐到。感谢你以这样一种体贴的方式纠正了我仍以为自己已婚的观念。

我不知道自己的何种行为深深地冒犯了你。在我的截然不同的认知里,你一直是我的朋友。也许我误会了什么?

你想要我道歉吗?为了伏地魔的回归,为了你的命运,为了你的家庭和那些格兰芬多对待你的方式?是的,我知道你在对我生气——更生气了。但难道你不是那么想的吗?难道你没有为你所受到的所有不公简单地谴责我吗?如果你确实期望我做出补偿,我保证你一定会极度失望的。

我没有引导你加入食死徒,我的朋友——我仍视你为友——你是自愿的,渴望着向你的父亲和那个可恶的詹姆斯·波特复仇。我建议你不必为自己感到抱歉,否则你将永远无法摆脱你现在身处的悲惨的泥沼。我能猜到你从来没有勇气离开你那惬意的小地窖,去体会一下真正的生活。我从未认为你是一个懦夫,但你又一次令我惊叹了。

是不是期待着在麦格退休后接任校长?

我以为对你来说那太有失身份了,西弗勒斯。他们永远不会让你做校长的。我是否可以冒昧地认为,你仍然拥有你的天赋?把它扔在一所公立学校里等待某些你永远不能拥有的东西是多么浪费。

去吧……撕了这封信。这会让你好受些。我是不是把你激怒到愿意写回信的程度了?

你的朋友
卢修斯·马尔福

哦是的,他记得。梅林,他当时真是勃然大怒,在自己的办公室乱摔长颈瓶和坩埚。那儿现在还留着一两道痕迹,提醒着他那个时候。他确实把那封信撕得粉碎,颇久以后才用一个修复咒勉强拼好。正如他们之间的关系。西弗勒斯看着他很快写好的回信草稿。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的愤怒和挫败;仅此一次,他失去了自己的每一丝自控。后来他不得不承认除了卢修斯,没有人能如此轻易地让他暴怒。就算波特小崽子也不行。

他主要是对自己生气。他没想到卢修斯并不知道纳西莎的离开。西弗勒斯甚至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告诉他过去的主人这种事——如果他有妻子的话。他很生气自己让事情发展成这样;他甚至怀疑了一会儿自己是否缺乏人性。这就是他当时能想到的全部。愤怒和后悔。

后者并没有在回信中表现出来。

你怎么敢,你这个可悲的马屁精!

我们的世界几乎被那个疯狂的蠢货摧毁;如果这有什么原因的话,那就是你。你给了他金加隆,你的支持,甚至是你自己的儿子!你,卢修斯·马尔福,说谎、行骗、对每一双愿意听的耳朵里吐出有毒的话语;如果有谁不愿意,你会使用一切手段让他们听你的。甚至在你成年之前,你已经开始到处传播污秽与谎言。

我记得你,正如我记得曾经发生的一切:你如何诱惑、允诺……我记得你毫不掩饰的调情。为了让伏地魔成为我们的主人,你愿意做任何事。你把自己彻彻底底变成了他的人。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他的娼妓,他的代罪羔羊。你渴求着他的认同,于是他从你身上拿走了一切,却没有给你任何回报。

哦,你从那场失败的魔法部之旅回来后他的话似乎还在我耳边:“你令我失望,卢修斯。你必须补偿我。”补偿?用什么?他没有给过你任何东西,不是吗?你曾经拥有一切,而他从你手中拿走了。全部。

你对此有何评价,卢修斯?

我个人会把它称为愚蠢。不过话说回来,我不过是一个无趣的教授,在一所地狱般的学校里把我的天赋浪费在一群巫师的孩子身上,抽屉里压着一张梅林勋章。我能想出什么漂亮话来形容一个已经被定罪的离婚了的罪犯呢?要知道,他愚钝的行为几乎害死他的儿子,并且把自己送进了阿兹卡班。

你怎么敢以为自己知道我人生的目标?你怎么敢质疑我的选择?显然你的选择绝顶聪明,看看它给你带来了什么吧,卢修斯·马尔福:一座伫立于北海之中通风良好的美妙城堡。希望你喜欢你牢房的景观。

但愿他们永远别放你出来。

别再试图联系我。我会亲自拧断你送来的每一头猫头鹰的脖子。

西弗勒斯·斯内普

一如既往,卢修斯没有听从。一如既往,卢修斯只做他想做的事,强调着所谓的优越性,永远傲慢地认为自己有权利拥有所有想要的东西。西弗勒斯把信放下了片刻,回忆起当时他是如何陷入另一种被卢修斯激起的怒火——卢修斯始终这么对待他,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好像西弗勒斯是什么次一等的东西。他还记得他当时的想法,觉得卢修斯也许就是那么看他的。他据此决定他将永不再给卢修斯回信。对他来说,卢修斯只是个死人。西弗勒斯这样发誓道。

好吧。

西弗勒斯拿起下一封叫人火大的信,接着却放了下来。他把坐着的椅子向后推了一点儿,招来酒瓶给自己斟了一杯火焰威士忌。他本来打定主意不在去阿兹卡班之前喝酒,但那是在他被吸引着重看了他们的所有通信之前。在他重温了卢修斯是如何令人叹为观止地擅长激怒别人之前。

“操蛋的傲慢家伙。”西弗勒斯咬牙切齿地嘶声说着,继续读了起来。

我最亲爱的西弗勒斯:

我以为你低估了自己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或许你只是不愿去考虑这点?我没有强迫你跪在黑魔王面前,也没有制造了残留在你手臂上的那个标记。我唯一做的就是向你提供了友谊,从你憎恨的父亲那里庇护了你,让你可以在暑假的时候不必回去面对他。我发现,要我相信我突然应当承受你对于我们这方的怒火,似乎有些困难。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引发这种情绪的事。

我尊重你的感情。我感激你为纳西莎和我牺牲了一个对你来说无比亲密的人。但你我都知道,你杀死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几乎是苟延残喘。他其实已经死了,只不过是具行尸走肉而已。我很抱歉你不得不做那件事,西弗勒斯,尽管我从来没喜欢过他,我必须承认这一点。他是一个老糊涂,但却是个有天赋的老糊涂。我同样得承认,我永远不会像他那样,愿意为那些相信他能拯救巫师界的无能混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为我自己和我的家族追求权力、为他们铸造一个不受麻瓜影响的安全的世界,以期没有那些毫无教养的杂种涌入我们的学校和我们的社会,这使我成为一个罪人了吗?

我知道你的回答,就像我能想象出你读至此处时脸上的表情。我写这封信并不是为了激怒你,西弗勒斯。我从未想要令你恨我,也不曾做过任何让你的生活变得更糟的事。如果我能早点知道你是邓布利多那方的间谍,知道你属于他而非我——我们……

一切也许都会不同。

我相信,如果你仍在读的话,你的怒火应该已经有所平息了。

你愿意告诉我我儿子的近况吗?我明白你不是一个我能够随意寻求帮助的人;你我之间的分歧太大了。但看在我儿子的份上,请向他转达我的爱,告诉他我一切都好。是一个人能在——你是怎么形容的来着?一座北海里通风良好的废墟?——那里面能达到的最好的程度。请你,西弗勒斯。我通常并不恳求。然而,我愿意为你例外,如果那能让你和德拉科谈谈,并且和我说说他的情况。求你?

你的朋友
卢修斯·马尔福

这封信完全没能平息西弗勒斯的怒气。收到信的时候他正在和德拉科吃晚餐,而西弗勒斯年轻的朋友差点被瞬间从他眼里闪出的火焰和在他脸上出现的冷笑吓到了。

“我想是提拉米苏不合你口味?”德拉科当时说,“还是因为这封信?我父亲寄来的,我假设?”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只是把信递给德拉科,一时忘了这样会泄露一两个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你会回信吗,西弗勒斯?为了我?”德拉科的眼神很柔和,但西弗勒斯能察觉出那之下马尔福标志性的金刚石般坚定。如果他拒绝的话,德拉科会像卢修斯一样可恶,直到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西弗勒斯爱这个孩子,以他仅存的最大的爱人的能力。

然而,他愿意给两位马尔福的只有一个简洁的答案。

不!

回信非常精确地在三十天后到达,而且显然是卢修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写的——它可谓是卢修斯高明手腕的一个完美而令人恐慌的例证。在那场战之前,当他们仍然年轻的时候,西弗勒斯也许会为他的花言巧语、他的承诺和他本人而倾倒——但不是现在。西弗勒斯以一种最艰难的方式学会了不要相信卢修斯·马尔福;卢修斯尽可以继续玩他的把戏,但他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叫人信赖的西弗勒斯:

如果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那么看在我儿子的份上?自从他们把我扔到这儿以来他就没有收到我的只字片语了。

如果这能让你高兴,我会在某种程度上同意我做的事并不是那么恰当。你能理解这对我的家庭造成了什么吧?我的妻子不再是我的妻子了——会有人责怪她吗?她的丈夫在监狱里,没有消息,没有刑期。她背叛了我,但这是一个可以理解的背叛。一个斯莱特林式的背叛。

想想吧,西弗勒斯,她之前一定过得很艰难。想想她为我受了多少苦。你真的希望我儿子也经历同样的事吗?我深深地爱他,正如我爱纳西莎——离婚并不能改变这一点——但我却无法让他们知道,除了通过你。这些是我被允许寄出的第一批信件,你知道的;而且我肯定,他们会寄出这些信只不过是因为你是胜利一方的英雄。在这里我们能了解到的情况很少很少;傲罗们不会和我们交谈,不过他们曾经很高兴地告诉我,你自始至终是凤凰社的间谍。

让我解脱吧,西弗勒斯,拜托。这是毫无道理的折磨;我知道有人在外面,可以向我爱的人转达我的消息。如果你不愿给我回信,那么至少和他们说两句,求你了。

如果你曾经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一度对我或我的家庭抱有感情,那让他们知道吧。告诉他们吧。对我儿子说我爱他。为此我愿意用一切和你交换。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而我仍然拥有我的金加隆。一座房子?一笔能让你建立自己的公司的钱?请你,西弗勒斯,说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给你。

你的
卢修斯

他非常肯定自己不会被卢修斯闪闪发亮的承诺所诱惑。这次不会,西弗勒斯这么告诉自己,随手把信扔进存放所有通讯的收纳盒。总之,卢修斯没有提出任何西弗勒斯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卢修斯可以提供的能让他产生兴趣,也没有什么能收买他。

他坐了下来开始回信;卢修斯写信时有多处心积虑,他的回复就有多漫不经心。卢修斯的这封信反而让他更加冷酷了。对他来说,那个华丽的纯血最好在监狱里待到尸体腐烂。

这肯定是最后一封了,他当时这么想着。他不会再回信了。或许他可以让金斯莱制止卢修斯给他写信的举动?金斯莱欠了他,所以他一定会帮忙的。如果西弗勒斯没能用这最后一封信打消卢修斯的念头。

我的卢修斯

现在我算是了解你了。现在你愿意出卖你自己和你的原则,以此利用我。你说你不会道歉,但你还是道歉了。你恳求了。

告诉我,卢修斯,现在谁才是娼妓?你还是我?你对我倒确实始终如一,好像我是什么标着价的待售品。随时可以收买。这只证明了你从来不是我的朋友,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我的想法、我的信念。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工具,随时可以任意买卖。

我很难向你说明你的信令我多么愉悦。你徒劳地想把我当成棋子;这感觉真叫人熟悉——好像你就在我身边。

幸好你不在。

如果我向德拉科转达了你的口信,(我相当确信纳西莎并不在乎你的境况,或者你所谓的感情。她现在已经是斯克林杰夫人,嫁给了一个真正拥有实权、得到人们信任的人。好像你能理解后一点似的。)你愿意停止你的骚扰吗?这就是我唯一需要的:让我一个人待着。

西弗勒斯·斯内普

甚至这封信也没法让卢修斯停止寄来下一份恼人月刊。当那只头晕眼花的猫头鹰抵达的时候,西弗勒斯生气得失手把那鸟儿抓得痛叫——他有些惊讶,因为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行为。之后他给了那只猫头鹰额外的鸟食作为补偿,但它看他的眼神就像他要毒杀它。

他坐在曾经属于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高背椅上打开了信件。这次他竟然下意识地那么做了,丝毫没考虑到那会有多么叫人生气,好像读每月一封的来信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甚至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直到读到一半——并且再一次遭遇了大规模怒气袭击。

你说你现在你了解我了?西弗勒斯,我甚至怀疑你是否了解你自己。如果你了解的话,你会发现自己已经把那个成年的西弗勒斯遗落在某处;代替他的是这个狭隘、愤怒、幼稚的版本。坦白说,你正退步成少年的你——令人不快、难以相处。你为什么如此恨我?我怀疑那是因为我将你的注意力引向了某个事实:我们都被迫做过自己道德上憎恶、因此本该避免的事。

不,西弗勒斯,我想我知道更确切的原因:你在妒忌。你始终在妒忌。你家庭的悲剧并不是我的错;那是与巫师界以外的人通婚导致的。你父亲是个酒鬼,以及他总是打你和你可怜的母亲也不是我的错。是的,西弗勒斯,我知道你家的事——半个巫师界都知道。知道艾琳·普林斯下嫁了一个身份比她低的人,以及她所谓的丈夫对她和她的能力毫无敬意。也许你妒忌的性情就是继承自他的?我怀疑他是否留下了一丁点儿遗产;要我说的话,他死得可实在是晚了点。

我说到哪了……啊:你的妒忌。那是因为你从未拥有足够?足够的金加隆,足够的地位,足够的爱?或许你会处于这种现状,正是因为你不断地为了错误的原因寻求认同?

这就是我与你不同的地方。我可能身陷囹圄,我可能没有藏在抽屉里的梅林勋章,像你一样。(他们给了你什么?二等还是三等?没有拿到你应得的一等勋章,因为没人有足够胆量、或是足够关心你,不是吗?)不,西弗勒斯,我会离开这个地方,并且重新得回我失去的东西:我将变得富有,拥有权力,以及最为重要的:我会被爱。如果我的妻子放弃了我再度结婚,好吧……或许我能得到一位更好的、可以与之共度生命的伴侣。许多事情是有原因的,而纳西莎从未——

我偏题了。我几乎忘了我正在更进一步地伤害你的感情。如果我再也见不到你或者收到你的回信,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我可从来没有真的相信过你愿意读我的信。

你的问题是你永远想要更多,却从未想清楚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想要复仇,是的。它关乎你的激情,你的怒火,但不幸的是,这里面却没有一丁点儿聪慧机敏与周详考虑。你也明白,如果你有一个更加明确坚定的目标,你是不会陷入你把自己置于的那种处境——向伏地魔宣誓效忠,后来却悔不当初。三思而后行的结果会不会更好呢?如果你考虑过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以及如何以最低的代价得到它们,事情或许会截然不同。

这就是为什么我永远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虽然不可否认地掺入了绕道北海的一小部分——并且我建议你同样行事。我从不利用别人,西弗勒斯。我只是尽可能便宜地与他们交易。这是不同的。如果你使自己珍贵罕见、价值高昂,那么人们就会那样对待你。仔细想想你要什么然后努力争取吧。只有你知道自己想拿什么,你才可能得到它。

我想我们的面具都已经摘下了。你可能不喜欢你看到的东西,然而我……我想要看看面具下的你。

你的
卢修斯

不知何故卢修斯的话令他平静下来。西弗勒斯的怒气不知何时在阅读中消解了,而他感到一阵奇怪的空虚。

这封信在他的书桌上躺了好几个星期。好像这张脏兮兮的廉价白色羊皮纸——上面溅了斑斑点点的墨水,字迹模糊不清——恶心得让他不想去碰。他阅读的时候它躺在那儿,他批改七年级作业的时候它同样躺在那儿;它好像伤害与指责所实体化成的一枚小小的长方形,不停地用尖角戳他。

他说的确实是对的。

西弗勒斯花了四个星期和一瓶不值什么钱的火焰威士忌才写出了回信(他没有允许自己享受房间里那瓶五十年陈的老酒,而是让家养小精灵从厨房里拿了点给他)。他没准备喝成这样酩酊大醉——只是醉到让他能再读一遍那封信,然后骄傲地写一封回信,一劳永逸地结束他们的对话。然而他多喝了那么一两杯,几乎是在未曾预料的不省人事中写下了回信。他甚至醉得在最年幼的韦斯莱关于独角兽血的性质的四英尺长论文上流下了口水。清醒之后,他发现回信已经寄出,而备份正躺在一瓶倒翻了的墨水旁。

不幸的是,那完全不是他准备写的东西。

更糟的是:它确实出于他的真心。

你当然想要看看,不是吗?

你想看所有那些深处的腐朽、空洞的头颅上赤裸的骨头和死寂的眼睛?我十分怀疑这一点,卢修斯,因为面具之下我们无比相似。然而,我们的理由看起来或许雷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我的外表和内在并无二致:一个阴暗无情之处,充满了折磨、嫌恶与憎恨的情绪。我或许在战争期间做过间谍、说过谎言,但每个没瞎的人都能睁开眼睛,看到黑暗、杀戮、冷酷。以及痛苦。

在我那张其实并不存在的面具之下,别人或许会看到死亡和厌恶;死亡对着这个世界露齿而笑。我从不掩饰我自己以及我如何看待这个世界。我不会因伪装而煎熬,当然,我仍有自己的秘密。

但你……

他们在你身上除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外表之外什么都看不到,然而在那之下你却是丑陋的。你是放荡和堕落的化身。你破坏了每一样沾过手的东西,把它们变得符合你那扭曲的世界观为止。你在美好中制造丑恶,在你周围散播令人恶心的思想,用残忍的行为衬托你那张英俊的脸——宛如泥沼里的阿多尼斯。你的周围只有废墟,难道你看不到这一点吗?我很怀疑,卢修斯。恰恰相反,我认为你很享受它;你纤尘不染、毫发未伤地站在脏污狼藉之中,而那正好反衬了你的优越,你的美貌,不是吗?

我从未认为你愚蠢,但你的头脑似乎已经被你做下的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扭曲了。你永远不会承认你喜欢把自己降低到污秽之中。承认在无数层高贵的掩饰下,你和我并无不同。

你还想要比较面具吗?你的那张如此闪耀而美丽,而我的是死亡和黑暗和渴望?你还想要比较面具之下的东西吗?你愿意看到,一旦我摘下面具,那下面的东西正与外表相似——事实上我并未掩饰自己?你愿意接受你看到的不是英雄的细腻心灵,不是鲜花与梦想与诗集吗?

我的脸就是我的面具,而我怀疑你是否能接受这种现实。

坦白地说——我们现在已经够坦白了,不是吗,我的朋友——我认为我吓到你了,因为我是真实而你是谎言。美丽,卢修斯,不应当从心灵以外的地方追寻——如果生命为它留下空间和养料去生长。我能抑制渴望。你能吗?

现在让我一个人待着。我已经说了比我想对你说的更多的了。

卢修斯的下一封信第二天就到了。显然他没准备好好考虑,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西弗勒斯想要装作自己也不在乎,但那封信里有一种令他无法忽视的开诚布公。他这辈子第一次意识到在那层冰霜的表面下,卢修斯并不是那个他以为自己认识和轻视的那个人。在面具之下他戴了另一张面具。西弗勒斯读了一遍。然后又一遍。

卢修斯不可能写出什么更能伤害和打击西弗勒斯的东西了。而那并不是因为他残忍,而是因为他正确。该死地正确。像之前的那封信一样正中靶心。西弗勒斯知道他的生活不再能说得上是差强人意了。他知道自己并不快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如果他仅仅是满足于现状而不去追求更多。

我的朋友:

我不会不管你。你伤害了我然后逃开;你觉得你的话一针见血、正中目标,然后你就能在自己的不幸中独自打滚——还有我的。但你现在应该了解我了。当我想要什么的时候我从不放弃,而你那隐喻性的怒火与其说是伤害了我,倒不如说引起了我的兴趣。我从来不想毁掉你——或按你如此富于表现力地描述的那样——引诱你。(另一方面,这一特定的想法确实曾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对一个少年来说你当时拥有格外修长的双腿。)我视你为友,只望你万事称意。

我要重申我的观点:你渴望却无以寄托的原因是你还未决定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果你不下定决心,你会在那所该死的学校里被困至死。

你曾被烧灼的复仇欲填满,之后则是赎罪。但你不是希斯克厉夫。你也并非殉道者。你被分进了斯莱特林,因为在内心深处你拥有野心,渴望着繁荣、崛起、得到比目前拥有更多的东西。你命中注定是与崇高和宏大相联系的——我并非指赢得战争不够崇高和宏大——而是某些……更多的东西。

你的才华和卓越的头脑,你的意志力……西弗勒斯,你大可以平息自己的渴望、打开灯。你的余生不应当活在黑暗中,渴望着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现在告诉我,西弗勒斯吾友:渴望一个完美的世界和达成它的力量真的这么糟糕吗?它让我燃烧,让我战斗。一个没有麻种的世界——他们无法理解我们的文化;他们没有教养、没有能力,天真地进入我们的社会,要求平等的地位。寄生虫。你从来不曾那样——你知道,通过你母亲学到如何行事。当你来到霍格沃茨的时候,你是一个真正的年轻巫师。

我在你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你了。你就像一簇被抑制的火焰。为黑魔法、为知识燃烧。现在我很好奇——你的渴望已经平息了吗?你的火焰已经燃尽了吗?

这是我们之间真正的区别,而不是面具或者面具下面的东西。无论他们把我置于何处、对我做了什么、试图如何羞辱我,他们永远不能让我停止燃烧。而你,你扑灭了自己的火焰,别人甚至还没有做任何事。

这才是最深的罪孽,最大的谎言。我的真实在于我永远忠于我想要的东西。忠于我自己,我的家族。

那些称颂格兰芬多的勇敢或是赫奇帕奇忠诚的人,他们永远意识不到一个斯莱特林为了保护所爱愿意做出什么。我是个冷酷的人,但我并不冷血。我的家族,我的先祖,我的传承。他们都是我的火焰的燃料。我失去了我的妻子,但我仍是一个马尔福。我仍是一个纯血。我仍在为这个世界而燃烧。一场战争并不能改变这一点。

我的燃料,西弗勒斯……

现在让我帮助你找到你的吧。

你的朋友
卢修斯·马尔福

西弗勒斯为自己建造了牢笼;大而美丽,但仍是一个牢笼。他把自己局限于霍格沃茨之中,一步也不曾离开——自从年轻时他出现在这里、悔恨地恳求阿不思的仁慈的那一天起。他并不恨霍格沃茨这个地方。好吧,他恨教书,但他已经习惯了,而且那群孩子们偶尔也能表现得近乎让人可以容忍。但他知道,正如卢修斯说的那样,他注定不该只是教书,做个普通的教师,在一个平静的城堡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试图让孩子们和他周围的世界同样保持平静。

西弗勒斯在脑海中划下一个句号,然后意识到他的火焰确实已经燃烧殆尽了。卢修斯是对的。除非西弗勒斯找到什么令他的重燃火焰的东西,他的余生将会因其可预测性和无聊之处而令人无法忍受。

西弗勒斯的思绪回到了眼前;他在椅子里舒展了一下,一只手划过信,划过上面的字句,那几行暴露出卢修斯弱点的话。他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关系改变了——就在那个早晨,他头痛欲裂,嘴里有一股叫人恶心的味道,万分诧异地读着卢修斯的信,而那里面有种奇异的真诚。这是一个他所不了解的卢修斯。他知道卢修斯的决心和动力。然而那种关心……还有卢修斯曾经被……吸引……

西弗勒斯仍记得他是如何手持来信,良久注视着虚空。他的泪水模糊了墨迹;他为自己生命中全然的空虚而哭泣,如果他足够勇敢,他所拥有的决计不会是如今这些。他知道——非常确定,他的回信要么会让卢修斯停止写信,要么把他们的对话(或者说争吵)带入更深的层面。

他花了很久才把它写完。

西弗勒斯微笑着重读了一遍。

2 平衡

西弗勒斯仍记得,那封回信他写得相当艰难。他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此生第一次有人不求回报地帮助他,除了给德拉科带个口信。那孩子定期拜访他,所以西弗勒斯也不必为此花什么力气。或至少看上去如此。和卢修斯有关的事情总是充满变数的;西弗勒斯相当肯定结账时他会为卢修斯提供的东西付出高昂代价。而且他必须像卢修斯对他那样真诚地对待卢修斯。西弗勒斯并不喜欢这一微小的事实。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回事儿。

勇气,卢修斯……如此短暂易逝。于我而言,勇气只不过是愚蠢的高级形式。想想波特和他的朋友们。难道他们不只是些没有大脑的轻率的孩子,扮演着英雄吗?

曾经有人说我是懦夫——而我突然想到那正是你说的。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我绝对不是个懦夫,不过或许——只是或许——你可能有一点道理。我从来没有足够的时间、机会和需要,让我坐下来好好想一想我最渴望的东西。我承认这一点。

我或许已经忘记了自己被分进哪个学院。人们仍然认为我自私,仅仅为自己的利益行事,然而我没有。我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卒子;除了为过去赎罪而协助击溃黑魔王之外,我别无选择。

或许我应该更加自我中心、利己主义,并且只是去追求我想要的东西。你可以给我金加隆,但那并不是我的需要。我有充裕的金钱,我也不想成为谁的接济对象。如你所料,我认为霍格沃茨的生活差强人意;我对学生并无感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相信如果我要做出改变——或者至少开始做出改变——第一步就是改变我和霍格沃茨的联系。只要我仍被这所学校、被黑魔王垮台之前这里发生的事情所束缚着,我可能无法清醒地思考。我并不想承认这点,但你那不甚有礼的信让我不得不思考。

我第一次觉得你像一个谜,而不仅仅是一个坚信自己高人一等的纯血。这是真的吗,卢修斯?你是真实的吗?我很好奇。你突然选择(没错,选择。我太了解你了,若非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你永远不会泄露一丝半点自己的秘密。)向我透露你的过去,你的想法——我本来永远不会相信你会那样感觉和思考。你会告诉我原因吗?我必须承认,你貌似无意中漏出的一两点确实令我大吃一惊。

你面具之下的真容到底如何呢?你问我什么令我燃烧。让我告诉你:我想要发现事物的内核。我想要探究真相。我想要知道。

这让我好奇我是否曾真正了解过你。

你的
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相当清楚地记得他当时有多么惊讶。卢修斯显然发现了他从未展露人前的一面。西弗勒斯又一次好奇卢修斯向他坦白是为了得到什么。尽管西弗勒斯确定卢修斯的自白并非作假,他仍不太相信卢修斯会交出如此重要、可能造成潜在危险的关于他自己的信息——除非他的奖赏是他确实渴望的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西弗勒斯脑海中一把小小的声音插话道。或者什么人。

西弗勒斯觉得自己很清楚卢修斯的目标到底为何。几小时之内他就能得到确认——当他见到在阿兹卡班被关押了五年多的卢修斯之后。西弗勒斯又为自己斟了一杯火焰威士忌。一小杯。至少杯子本身很小。

下一封信的字里行间渗出一种解脱之意。对一个熟识卢修斯的人来说,那几乎近似于感激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西弗勒斯想着,轻啜一口烈酒。

最亲爱的西弗勒斯:

我很高兴我们终于开始交流了——对此我应该没有误解吧?至少我希望如此;无论你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如何激怒了我,我仍然非常高兴。我承诺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并且我衷心希望傲罗们也不会。他们在读我的信,毫无疑问。不过我还不能确定他们是否也读了你的。只用无杖魔法检查这样的事可不容易——保守地说,相当不可靠。

把自己从一个对你并无好处的位置解脱出来是个正确的开始。你在那里毫无进展,而是被禁锢在无形的枷锁之中,被无能的平庸之辈压抑着。你本该是星辰,黑暗的星辰,以你的明晰的逻辑和深邃的思想照耀和震撼人们。如果你把自己藏在一个地窖里,你是无法做到那一点的。如果你不让自己像一颗星一般上升、引领、发光,你是无法得到自由的。

西弗勒斯,我从不认为你是个懦夫;你一年级的时候就证明了这一点。如果你没有与之相称的勇气,我是不会建议你跨出这一步、走到阳光下的。你只需要相信自己,相信巫师界并非没有你的立足之地、相信你不是注定要留在那里。

你知道,人们是善忘的。大多数女巫和巫师很可能只会记得你是一个严格的老师,而不是食死徒。你不必害怕,只需下定决心。既然我不可能在外面和你一起,你必须让我通过你这个代理得到成功、权力和地位。让我看着你找到你最擅长的事,然后去完成它。我知道你说过你不需要施舍或帮助。但我仍然想要帮助你;如果你需要额外的钱,请让我知道。我不会送给你;那太冒犯你了。但你可以随意借取你想要的数额;通常而言,那可以省去你找妖精们的麻烦。请不要拒绝;你可以把我当做你事业的合伙人,如果那能让你感觉好一点的话——只是别拒绝,也别让你不合时宜的骄傲限制你的机遇。

西弗勒斯,你允许我参与,我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欢愉。我承认我非常自私;这里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而它让我能有点东西去思考。但我同样希望你能快乐。我也意识到我欠了你我儿子的命,以及一两个其它的债。

我并非一直为自己或是为利益行事,甚至也未必是为了偿还我承认的债务。有时我只是想要那么做。或者需要。也许你应该考虑一下这种情况?

你的朋友
卢修斯·马尔福

这封信里没有一丝戒备,西弗勒斯有那么一刻怀疑这是卢修斯雇人写的。不过他非常肯定,卢修斯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一个咒语很快证明了除了卢修斯以外没有人在羊皮纸上写过一个字。无论如何,确定一下没有什么坏处。

这又是一封让西弗勒斯严肃思考自己人生方向的信。卢修斯对他的需求的了解清楚得惊人;西弗勒斯第一次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卢修斯确实关心他,而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做卢修斯狱外的代理人。卢修斯知道的太多了。他见到的太多了。

西弗勒斯没花一周就写好了辞呈交给米涅娃。她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对他说也该是时候了。西弗勒斯很奇怪,每个人似乎都比他更了解他自己。这实在让人恼火。

亲爱的卢修斯:

我毫不怀疑,相信自己掌控了我的生活为你带来了些许满足感,却不知你的影响其实不过尔尔。在你得到你的仆从之前,你认为这个世界从未满足过你,是吧?

与你有关的事情从来不容易。我又一次让你参与了我的生活1;过去的几周里我为此责备了自己好几次。这一定是因为我为黑魔王服务时承受了太多钻心咒。或者我其实是个受虐狂?我一定真的想过我喜欢把控制权交给你的感觉。我想如果确实如此我将不得不杀死自己;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意识到这点的痛苦。

既然我的人生目标就是使你高兴,我要知会你我已经中断了在霍格沃茨的居留,迁往对角巷的一所小房子。如你所知,我拥有一处麻瓜房产,但那与我的目标并不相符。我准备开展一项生意——黑魔法诅咒的反咒。我料想我的名誉就是我仅需的广告了。这会让我有时间研究新的保护咒语。小妖精已经询问过我是否愿意做他们的黑魔法顾问,我据此相信这项生意将会颇为成功,至少我正要向他们收取的高额费用会令我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过得相当惬意。

我难以用笔墨形容我有多么不喜欢你是对的这一点。最令我不适的是,它可能会再度发生。如果我继续听从你的话,那就是了。不要指望它。

德拉科让我转告你他正与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交往。如果她没有令你不快,他应该会让他们的关系进展到更加认真的程度。他很好,他告诉我纳西莎也如此。德拉科向你致以他的爱,并希望你身体健康。我告诉他你已经身体好到足以接管我的人生了,而他似乎对这一想法十分欣慰。你们这些姓马尔福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乎?在乎我?卢修斯……你真是令人愉快。你很无聊——你确实如此,并且我怀疑无论我有多长的腿,它们也不能影响你的决定。现在满足吧,你又一次令我因你宝贵的建议改变了自己的生活。

你的
西弗勒斯·斯内普

西弗勒斯最终对德拉科承认了卢修斯和他已经恢复了通信,而德拉科当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已经太久没有被人这样拥抱过了。他让德拉科高兴了和他喜欢这个拥抱这两点令他感到些微困扰。西弗勒斯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似乎突然改变了,而这无疑使他有些无所适从。他很不习惯这种诚挚的感谢,还有关于腿的讨论。

不,他还没有忘记卢修斯的评论。

西弗勒斯非常好奇卢修斯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提到了这件事。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问的。至少不是直白地问。

我的西弗勒斯: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由我负责,我现在能这样称呼你了,不是吗?

你看起来已经找到了一项既有挑战、又对你来说十分有趣的事业。你一直非常擅于发明创造,而这可以说给了你那非凡的大脑一个用武之地。你对此的满足将会带给我极大的喜悦之情。我从不认为你是懦夫,而你果真证明了自己是个实干家。真令人钦佩,我的西弗勒斯。

我无意支配你的人生,并且我十分怀疑你会容许我这么做。你始终强大而骄傲,不容许任何人控制你。就算黑魔王也不能,除了在极少数你忘记了思考的时刻。我猜想那是某种隐藏在深处的骄傲——它令我们两人都受到折磨。我很好奇,我的西弗勒斯,我们是否能克服这一点,摆脱这种骄傲——同时也是恐惧,恐惧别人对我们的看法。顺便一提,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他们给了你哪一等勋章?它是否值得?他们是否如你应得的那样欣赏你?像我一样?

现在回到你的生活:我无意掌控你,难道我不曾保证我连试都不会试一下?我所有的愿望不过是试着帮助你。你如此了解我;我怀疑我是否能欺骗或愚弄你,就算我试着那么做。而我没有,也不会那样。西弗勒斯,我想要从你身上获得的仅仅是你令人愉快的陪伴,即使只是通过猫头鹰。我意识到我思念你。我们曾一起度过美好的时光——如果我们能忘记追随黑魔王的那段日子。在霍格沃茨你惬意的住处度过的那些美好夜晚,伴着一瓶上等葡萄酒和熊熊燃烧的炉火。或者更年轻的时候一同搜集魔药材料或有趣的黑魔法书籍,在纳西莎……我从未忘记,哪怕你以为我忘了。

我同样没有忘记你的双腿。我可以肯定,倘若彼时我任由自己对于你双腿的兴趣掌控一切,我的人生会截然不同。

让我们结束上个话题。你能为我向德拉科转达我的思念么?

此外,鉴于你的职业生活有了如此大的改善,我想要知道你下一步是什么。你有何计划?

你的
卢修斯

西弗勒斯清楚地记得这封信让他产生了怎样的疑惑。卢修斯的亲密令他十分不适,而他基本上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天真,但他看不透卢修斯的话。卢修斯的语气变了;他放下信的时候似乎很高兴。但西弗勒斯仍然不明白他的用意。

除非卢修斯对他真的有好感,当然,就和一周里有两个星期二一样绝无可能。

亲爱的卢修斯:

我无法理解我的腿如何能改变你的人生,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或者脚度,如果你坚持从那个方面考虑问题),你的信确实令我的生活有些微改变,所以那或许并非不可能。我仍然对自己为何让你能又一次控制我感到不知所措;我在想我能不能把责任归咎于波特。我怀疑不行,但人总得试试。

工作很顺利。显然如今人们已经不那么害怕黑魔法了,但仍有许多人想要保护他们的房屋或是其他财产,还有些人在战争中被一些隐藏的咒语集中。我为妖精完成了前几项任务,结果令他们和我都相当满意。他们付的薪酬很好,但他们的合同——我很遗憾无法把它们寄给你。我需要一个拥有你这样知识的人给我建议。我雇了帕西·韦斯莱,让他用各种法规条例逼疯他们。在他看过并且做出不下五次修改校订之前我不会签署任何东西。他为我挣的钱已经超过了我雇他所花的费用。不涉及原则问题的时候,韦斯莱们的开价并不高。

请放心,那位女性韦斯莱不会接近德拉科。她正在榨干她的第二任丈夫。波特很快对她厌倦了——或者她对他,我不是很清楚。帕金森现在是潘西·隆巴顿,并且正期待着另一位隆巴顿的诞生。我非常荣幸不必在自己的任何课上见到他。我会向新任魔药大师致以衷心祝福,或许他的运气好到能在小纳威到达十一岁这个成熟的年龄之前找到另一份工作——愿梅林保佑他,如果那孩子像纳威·隆巴顿那么笨拙,我怀疑他是否能活到那时候。

我当然不会让你完全掌控我的生活。我还不是一个纯粹的白痴,即使有些人确实会那么想。不,卢修斯,你甩甩头发就能让我跟着你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无论如何,我感激你的支持。你始终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纵然你追求权力和纯血统纯洁性的计划已经化为乌有。

并且,我要声明我并非你的所有物。请在将来记住这一点。

说到将来,我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不过,我正在考虑是否要进行一点社交活动,借此拓展我的生意。我相当确定我不会享受的。你的前妻和斯克林杰邀请了我参加魔法部正式晚宴;我想我应该去。德拉科和格林格拉斯小姐也被邀请了。这或许足以让我容忍那个晚上。

此外德拉科让你放心,他对韦斯莱小姐毫无兴趣。他说他会——在此我引用,我绝对不会那样亵渎语言——“宁可用一根钝勺子切掉那活儿。在别人有……的地方那个贱人长了牙齿。”

我认为你能想象到剩下的部分。我在考虑,德拉科是否需要被人……塑造一下。我猜测波特与他的相处让他变得有些粗鲁。我希望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小姐——会对此负责,尤其现在你儿子似乎认为我享受他的陪伴。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如果他关于女性器官的语言花样继续开个不停的话,我宁愿他去寻求其他人的陪伴,因为我极有可能把他咒成一只蟾蜍。

你好吗?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你的(至少在这短暂的一刻,即使我始终在作相反的声明)
西弗勒斯

又及:梅林一级勋章。你错了。

西弗勒斯靠进桃花心木高背椅中,向桌上的酒杯伸出了手。杯子空了,而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在中午之前喝火焰威士忌不是个好主意。离门钥匙激活还有一点时间——他为什么这么急于做好准备?他只是想(仅此一次)表现出友善,并恪守自己的承诺。他完全不用紧张,不是吗?

西弗勒斯又倒了一杯威士忌,拿出了卢修斯的下一份信。或许是阅读令他焦虑?所有那些卢修斯藏在字里行间的隐喻和暗讽……那足以将任何人逼疯……用……是啊,西弗勒斯沉思道,到底是用什么把人逼疯?

我的西弗勒斯:

我很高兴你同意自己是我的,就算只是一刻。那是否包括了全部的你,你身体的每一寸——双腿,手臂,肩膀和嘴唇?若你否认了我对你双腿(以及你身体其他的一两处)的所有权,我会尤其失望。你说你不能理解你的双腿能如何改变我的人生,那削瘦修长的双腿。我能。如果我让你对我屈膝,为我倾倒?或者把它们绕在——啊,那就透露太多细节了。

但如果你想要听下去的话,我不介意描述更多细节。

西弗勒斯,你必须去魔法部的晚宴。其中有若干原因。首先,我希望你能带话给纳西莎——并从她那里传话。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你知道发展人际关系的重要性。你拥有梅林一级勋章和最近对黑魔王的胜利,也拥有了你所需要的全部。(请允许我祝贺你得到梅林勋章——显然我不是唯一一个看到你的价值,以及你为从那个疯狂的生物手里解放巫师界所作出的努力的人。现在我无法理解当初自己为何追随他。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真的相信他有能力在战后统治世界。)此外,我并不打算在这里腐烂。你和魔法部长以及我的——现在应该说,他的——妻子的来往也许能帮助我离开。你确实希望我出狱,不是吗?至少看在我儿子的份上?我计划参加他的婚礼,我同样对他的表达方式十分震惊。你必须在那以前把我弄出来。马尔福家的人应当遵循社会准则恰当地行事。当然,除非我没那么马尔福。那么规则也不再适用。

我计划在出狱后做一两件打破常规的事。你其实也从未真正在意过自己的名誉。或许你愿意加入我的……打破常规之举?

告诉我儿子我在不远的将来会出来的,并且如果他不改进他的用词的话(我倒是倾向于赞同他关于韦斯莱的看法,毕竟我认识莫丽·普威特;她和她女儿完全是同一类型的死鱼。有时我真同情亚瑟·韦斯莱),我会亲自履行家养小精灵的职责,用肥皂洗干净他的嘴。请同样转告他,我爱他也思念他,但这一事实并不能阻止我完成如上行动。

让我们回到晚宴上。你需要买一些新的长袍。啊,西弗勒斯,我太了解你了。你打开衣柜,会看到里面除了纯黑没有其他颜色。我说的对吗?而且也没有贵重奢华的礼服长袍。你有实用、因而比较贴身的黑色日常袍,可能有一件配了银质的纽扣;你大概觉得那件适合这种场合。其实并非如此。

你要去摩金夫人那里, 我的西弗勒斯;让她为你做一件长袍,质量和剪裁要像她会为我做的一样。不需要太贵的料子;用上宝石、银和丝绸。让她用深邃的酒红色,深得近乎黑色。配银质纽扣,我想应该镶钻。别加繁复的摺边,而是简洁但精妙的剪裁。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会极为失望。你要把这件记在我的账上。这是我赠予你的礼物,而且我不想听到任何反对。你是我的,而我想要你按我的标准着装。并且你的外表将会极为出色;这很重要,因为你是要发展人际关系。

我想要看你穿着这件长袍,厚重而柔软的丝绸包裹着你的身体,衬托出你的修长的身形和削瘦的腰胯,以及当你走动时那双令人赞叹的长腿。请向我保证你会去的。我会更加珍惜这想象中的景象,如果我知道它将会成为现实。

你是一个才智卓绝的人,我的西弗勒斯。我无法理解你为何和一个韦斯莱相处。幸运的是,帕西·韦斯莱的确没有剩下那群那么恼人。如果他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有帮助,你最好留着他。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是吗?我从来没问过你,但你是否……不,我很抱歉,那与我无关。我只是在想要询问你关于未来的计划的时候突然想到,你是否会有一个伴侣……一个妻子。那是你的目标吗?你考虑过么?

下次再会。

你的
卢修斯

西弗勒斯把信放了下来。他第一次读这封信的时候简直是大吃一惊。他后来又读了不少次,每一次都会感到,要么是他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要么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已经疯了。

事实上他怀疑卢修斯和他自己都疯了。哦梅林,他们两个都脑子坏了!

3 宇宙倾斜

当西弗勒斯写完回信的时候,他意识到两件事:他这辈子第一次真正对另一个人产生了兴趣,以及他目前的生活状态十分放松,放松得他甚至开始与人调情。当然,是非常具有他个人特色的讽刺性调情。并不露骨,只是有一点儿……是啊,一点儿什么?他问了自己这个问题,不过最终还是把信寄出去了。

卢修斯·马尔福,你是在与我调情吗?

如果我手上不是拿着你的信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一点的。我或许误会了什么,不过那样我相信你对我的腿以及“身体其他的一两处”(对此,我仅能猜测)的兴趣相当令人不安。我是否能知道当你提到我的腿时所谓的“把它们绕在……”所指为何?

我的马尔福,我觉得你正履踏薄冰:急于问我是否和珀西·韦斯莱在一起(我没有,那会让他妻子大发雷霆并让我无趣至死)或者我正寻找其他人;急于问我倾向同性还是异性;急于问我是否可能钟情于你。

现在谁拥有谁了,马尔福?

我去了魔法部晚宴。纳西莎也在那里,她让我向你致意,并说她好几次试图联系你,但信件一直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她希望你能够原谅她。斯克林杰一直忙于展示战利品一般展示他的妻子以及与哈利·波特拍照。然而波特不太合作,所以他找上了我。我想我的照片之后几天会出现在预言家日报的首页。我现在,托你的福,被封为“巫师界最迷人的单身汉”,并且引发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单身的英雄!谁会是那个幸运的姑娘?”和“西弗勒斯是否是魔法部的秘密间谍?”之类的头条。

感谢你高雅的礼物。我承认我看上去再好不过了——倒不是说有多好。并且我不需要你向我否定这一点;我们都知道我的外表如何。长袍很美;那个晚上我收到的异性的邀请比我这辈子还要多。我想我能习惯做一个名人,一个英雄,只要不包括和他人接触——尤其是女人。这倒并不是完全令人不快,除非算上我去洗手间时酩酊大醉的丽塔·斯基特试图亲吻我。(我附了一张《预言家日报》的简报;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收到它。不是关于斯基特女士使自己名誉受损,而是关于成为“最适宜作为婚姻对象”。)

德拉科似乎和格林格拉斯小姐进展顺利。至少每次和你儿子用壁炉通话的时候,我相信我确实打扰到了他们做某些年轻人私下做的事——不止一次。我几乎希望自己能重回身处霍格沃茨的快乐时光,把那些卿卿我我的学生从他们的藏身之处赶出来。

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其他事了。我被多次邀请前往魔法部——他们叫这“寻求有关黑魔法的建议”。我想他们是在害怕我正在做的事,害怕他们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控制住局面。或许他们正试图确定我是否打算把自己塑造成下一任黑魔王。那永远不会发生的。对我来说太麻烦了。我宁可向你学习——在你走向疯狂、再度支持黑魔王以前。如果我真的要做什么的话,我会立于暗处,间接操纵。但你已经知道了其中所有的技巧了。

保证你永远不会用那些技巧对付我,卢修斯·马尔福。否则我会让你为此后悔至极的。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知道他表现得有些轻浮了。卢修斯在和他调情;突然之间西弗勒斯理解了他少年时期的某些行为。如果卢修斯曾经是……好吧,是什么?双性恋?一直以来对男人有兴趣?那么西弗勒斯可以以一种相当不同的眼光看待他们年轻时的那些事——卢修斯何以对他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只是收到卢修斯的信的时候,他还是太没有安全感,不确定卢修斯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他自己的回信正反映了这一点。在卢修斯的下一封信降落到他的窗台之前,他会一直佯作无知。

卢修斯的回信明确地写出了他想要的到底为何。现在问题只是西弗勒斯是否愿意给。今天,他知道了答案。否则他不会坐在这儿,半醉半醒,等着一个该死的门钥匙把他带往他……的那个人身边。

西弗勒斯停下了这危险的思绪,拿起了接下来那封信。

我的西弗勒斯:

你太了解我了,但同时却还不够。我们想要——也许是此生第一次——坦诚地摘下面具,难道不正是这一点把我们带到这儿?我向你保证过了,我绝不会伤害你,或者对你用出任何手段——至少不是你提到的那些;我倒是会考虑其他一些更有趣的技巧。我们可以在更恰当的时候讨论这个话题。我希望如此。

我承认你或许拥有我的一小部分,并且也承认我也愿意让你拥有那一部分——如果你要求的话,更多也可以。是的,我是有些隐晦。但我想,在所有人之中,你能够理解我的犹豫和迟疑。不过,既然是我开始提到你的双腿,我愿意更直接一点。如果我的言辞没能取悦你,我请求你至少将之作为一个秘密。

我在调情。我当然在。西弗勒斯……我始终在好奇你与谁在一起。你总是很神秘。我们年轻的时候我很好奇;我们加入黑魔王之后仍是如此。我不记得这种好奇何时变为一种困扰,而困扰渐渐成了吸引。但你的双腿……环绕在我腰间。我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是的,我承认。我那时便想要这样,而我现在仍在……仍在好奇。

我确实拿到了剪报。你看上去不可思议。长袍正如我期望的一样,正如我预想你穿着它的样子一般。它突出了你的身材。我在想,我的西弗勒斯,如果我要亲吻你,我不必弯腰靠近你的嘴唇。我并不惊讶你会成为舞会之花。告诉我,你是否带其中一个女人回家了?或者其实我正确解读了你的前一封信——你更愿意和男人在一起?

是啊,当然。如果我到现在还没有对此颇为确定,我是不会这么问的——也不会写下上面那些话。至少不会如此单刀直入。你指责我是个懦夫,惮于向你直白地询问。你可能是对的,但或许我的懦弱可以修正。同时我也明白,我的行为是一种冒险。我可能会冒犯到你,甚至令你惊骇。但我仍愿意这么做——如果我得到的回报与我预想的同样珍贵。

我知道你有时欣赏没有隐义的话语、不假修饰的词句。请你这样对待下面的问题:

如你有机会,西弗勒斯,你可会吻我?在你心底,是否有一个对你意义非同一般的什么人?若我能拥有你那美丽的双腿,你会否介意我让它们环住我的身体?

足够清楚了吗?我是否避开了言辞的回避?你看到我的面具坠落成一地碎片了吗?

期待你的回信(我承认自己的急切),全部为你所有的
卢修斯

又及:于是你让我忘了自己的儿子。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很高兴他有进展。告诉他我很好;如果他觉得那姑娘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马尔福的话就去把她搞到手。这个世界需要更多人,他最好快点开始着手。

又又及:让韦斯莱和魔法部去交涉。给他加薪,让他相信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太长时间。然后安排他去对付随便哪个不太重要但相对而言倾向于纯血的官员。用贿赂惯坏他们。这些动作能确保部长听到关于我的案件的申诉,接下来就可以任其自然发展了。PW加上我前妻的罪恶感会创造奇迹。只要告诉她我有多心碎。(我确实心碎过。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或许还是有一两个不错的结果。当然,我还不能肯定这一点。此外我试图对这封信下咒语,让它不能被除你之外的人阅读。我希望它起到了效果,鉴于我并不想与整个巫师界分享我的想法和倾向。似乎又是一个要承担的风险。)

他本该预料到的。尽管西弗勒斯已经把这封信读了这么多次,他仍被一种混合怀疑、不信和高兴的情绪所填满——正如几个月前收到信的那天他一样。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样的?他们是怎么从近乎于敌人转而成为近乎于爱人的?西弗勒斯毫不怀疑发生了什么——

他恋爱了——迅速地——陶醉于他们之间的的这种坦诚;而且除非他的眼睛背叛了他,或者卢修斯的咒语把他的信变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样子,他能感到卢修斯与他有同样想法。即使是现在,几个月之后,西弗勒斯仍觉得有些心跳失速,呼吸急促。卢修斯喜欢同性,并且卢修斯想要他。他怎么可能该死地看不出这一点?卢修斯怎么可能看不出他——西弗勒斯——倾向于另一边?这简直一目了然,鉴于西弗勒斯碰过的女巫只有一个。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喜欢过莉莉,但并不是那样的喜欢。也许这是件好事……西弗勒斯被自己可能是哈利·波特的父亲这个想法雷到了。

西弗勒斯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起初他不相信卢修斯的话。然而当他最终发现自己无法像对待卢修斯通常的图谋一样把它抛在一边、置之不理,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他到底想从卢修斯身上得到什么——如果有的话。如果他敢。如果他能。所有一切都取决于卢修斯对这件事是否是认真的。

哦,梅林。所有一切,西弗勒斯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所有一切。

卢修斯:

我必须承认你让我哑口无言了。你所谓的诚挚……我不确定要如何理解它。并且我无比期望你的咒语有效,否则我们将会享受占据《预言家日报》头版一直到下个月的巨大快感。

我想你告诉过我你有点精神错乱。你疯了,是吗?我确信如果我把你的状况告诉部长的话,你不久就能出来了。

我会让珀西处理你的案子。他已经收到了用于招待几位部长秘书的款项,而我也给纳西莎送了花(这是我第一次送花,而对象是你的前妻……我到底能堕落到什么程度?)德拉科正在波特那里做文章。他确定如果波特对你只是因私闯魔法部就被送往阿兹卡班的公平性有一点兴趣的话,这个案子或许会被提出来重审。

德拉科还告诉我,那位格里格拉斯女士戴上马尔福家的珠宝会相当光彩照人,但他想在求婚前看看我们努力能得到什么样的成果。他说,如果要举行婚礼的话,他希望自己的家人在身边。

我没法再回避提到那件事了,是吗?我希望我可以相信你,卢修斯,如果我知道你说的确为肺腑之言。你在调情,而你很清楚我是谁。我不习惯这样的关注;当我看向镜子的时候我也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并不习惯成为别人渴望的对象。你不觉得你只是太无聊了,所以把你的……注意力投到触手可及的什么人身上?这……不,我发现我确实无法回避那个话题;既然你已经根据事实推理出来,我会承认,我确实中意男人。我从来不是会喜欢女人的类型。她们对我来说太纤细了,我想。太复杂了。

而且你向我提供了……你自己?或者我误会了?你真正要给的是什么?或者只是一具可以让我绕上双腿、得到些许短暂快感的身体,比如一夜?之后呢?接下来又会怎样?

你必然真的已经疯了,即使你的牢房里没有一只摄魂怪。

你说你想要吻我,但为什么?吻是如此亲密、如此深沉;它要求信任、吸引还有,好吧,爱。我不亲吻,卢修斯。我承担不起。我假设你也不行,因为一个吻蕴含的东西,要远远多于四肢交缠的一场快速情事。你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这么做只是因为没有别人在与你通信。

停下。我不相信你。我不知道我敢不敢那么做。

哦该死的。我强烈地想要你。你的全部。

S

当西弗勒斯看着自己的猫头鹰飞出窗口,消失成碧空上一个黑色小点的时候,他感到自己和那只鸟儿一起悬在那儿,好像失去了一直以来的坚定立场。他的世界正在改变,如今他再无可能回到他们之前那样。西弗勒斯·斯内普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另一个人:仍然一样,仍然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但却从根本上大大改变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男人的情人。或者某个特定的男人。

等待卢修斯回信的那段时间,他度日如年。

我的西弗勒斯:

这不算太难,是吗?承认这一点?

我很震惊,你竟然认为我是在和你玩玩,因为你是我唯一的选择。你完全错了。你难道没读到那一段里,我说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注意你,甚至在我结婚之前?我娶纳西莎为妻之后不得不抛弃的那一部分仍然存在,只不过因为我必须向家族履行责任而隐藏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已经结束。我不再需要承担那些;我有个优秀的儿子,他同样理解自己的责任,甚至幸运地爱上了一个他将要娶的姑娘。我爱我的妻子,但我从未与她坠入爱河。我曾对你钟情,即使你从不知道。我想我仍是。

所以,如果你要问我为何想要吻你,我会回答你,诚挚、不带任何隐藏含义、阴谋计划、或是一丝不豫:我想要吻你,是因为我梦想着做这件事很久了。并且我想吻你不止一次。我想要亲吻你许多次,每一次都越长越好,而我唯一关心的事就是你是否会允许我这么做。我想要亲吻你,因为那对我来说有意义——我想对你也一样。

我希望你明了,亲吻我是不需要任何代价的。我只希望你与我在一起。我能理解你大概会喜欢这样。

你的自我形象被你扭曲了,我的西弗勒斯。你或许并不拥有这世界上最美丽的脸,但那对我并不重要。你的双腿当然美妙,但你的大脑、你的智慧、和你犀利的讽刺才是我想要你的原因。你的眼睛……好像冬日深邃的夜空,有星月闪烁。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我的西弗勒斯。

当然你的屁股也是妙不可言。

让我试着不再调戏你……我承认我想要你是因为你是你。我想你是对的,你是不存在的面具下的黑暗。你确实比大多数人更诚实;他们只是简单地无视这个真相,因为那不合他们的口味。而我则很喜欢这一点。我认识你这么久了;从这之中,从我们的通信之中,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从未忘记过你。你是横亘在我面前的真实,而我不愿去理解。现在我愿意,所以我要你。

我向你发誓这是真心话,我用我儿子的生命起誓。我想你知道对我来说没有比以他起誓更神圣的了。

你的,从每一种你喜欢的意义上而言
卢修斯

又及:我认为关于波特的那个主意棒极了。那男孩终于有一次对我们有用了。告诉我儿子,我爱他,并且让他尽力。我一直在想,但还不太能理解我儿子怎么开始接受波特的陪伴了。这个世界不再是以前那样了,我的西弗勒斯。

卢修斯真诚而充满爱意的回信落在西弗勒斯桌上的那个晚上,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听到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大声、甚至是愉悦的笑。不知何故,西弗勒斯不太敢相信那些小小的黑色字母组成的承诺,一个关于爱、温情和一些西弗勒斯从未奢望过的事物的承诺。那一晚,他喃喃着卢修斯的名字,久久方能入眠。

清晨来临之时,西弗勒斯意识到自己自己既开心又害怕。十分害怕。他花了两周才写出了回信,还不慎在信中流露了他所有的不安全感。

卢修斯:

现在我知道你疯了,但我除了相信你以外别无选择,鉴于你愿意发誓没有说谎。

我会对你坦诚的,我们在这一点上已经达成共识了,不是吗?

关于你的信,我考虑了很久。还有关于你。我不能收回我说过的话;我确实想要你。我从未爱过什么人,也没有幻想过谁。只有……短暂的邂逅。当我回望过去,我发现他们都是拥有一头金发、容貌精致的年轻人。我很好奇这是否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是的,我买了他们。我不希望因为我碰了巫师界的某个人而被卷进什么麻烦里去。他们对我来说除了一场快速的释放以外毫无意义。

我无法理解你。这就是你要的吗?一个丑陋、没有经验的男人,对和别人在一起毫无概念?对成为一个情人毫无概念?那你一定是真的疯了。我们如何生活在一起呢?你对我来说……是完美的。我想象不出我要怎么对待这样的完美。你拥有一切。我一无所有。我甚至不知道我能给你带来什么。

你或许会问我是否爱上你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爱应该是什么样的。然而我知道一件事,那便是我无法忍受想到你还要在监狱里多等上哪怕一秒。我无法你交谈,抚摸你(哦,我想要这么做。梅林,我想!),亲吻你。我想要你离开那里,拥抱你。我想要你离开那里,因为那会让你高兴。

你认为这是爱吗?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为了使某个人高兴而担忧。我想要让你高兴。所以,那是否能让我们下一个结论?爱……就是这样的吗?或者我们只是两个不顾一切的男人,渴望着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

我愿意把握这次机会。我会去和部长讨论关于你的事。珀西和波特干得不错;他们都在为你的案子努力,虽然我不知道波特是为了什么。不过他被德拉科巨大(并且相当夸张)的悲恸感动了——因为后者失去了改邪归正的父亲的关爱。至少德拉科是那么对那小子说的,而那似乎唤醒了他的格兰芬多特质。

只有一件事,卢修斯。我不是盲目的人。我了解你。如果你在这事上背叛了我,我会让你用余下的短暂生命后悔。我用阿不思的记忆发誓。

我想要你在我身边。你让我开始渴望某些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拥有的东西。我想要它。我想要你。

你的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看着接下来的那封信。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像那样如此急切地等待过一只猫头鹰。他不断从起居室窗户往外看,然后恼于空旷的碧空,即使他知道卢修斯一月之内只被允许寄出一封信。每一只猫头鹰经过的时候他都会激动地站起来,期待着那封还没到来的回信,直到几周过去,卢修斯终于能够使用监狱的猫头鹰。

西弗勒斯给部长写了信,给纳西莎写了信,给每一个他认为愿意支持他们的(什么时候变成“他们”的了?)申诉的人写了信。这令他感到时间过得更快了些。纳西莎和斯克林杰都同意来见他。这多少是有意义的。他很高兴他成功了,第一次让这个世界遵从了他的意愿。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宇宙在卢修斯的回复到来的时候倾斜了。

我的西弗勒斯:

我绝不背弃你。我绝不利用你。我想从你那里得到只是一个机会。我无法向你保证未来,但至少让我们尝试一下。我们已经认识对方这么久了……我们知道对方所有的缺点,令人讨厌之处,还有与黑魔王的不幸纠葛。我想我们一路上已经挖掘完了所有秘密,而剩下的只有那些令人愉悦的。

我想要知道那些秘密。比如当我第一次握住你的阴茎时你的表情。我会知道你的眼神是否会在我吻你时变得柔软。你的嘴唇品尝起来有何种滋味。当我的嘴唇划过时,你身体的那些地方会回应,而你无法克制自己的呻吟。我想要解开这些秘密,吾爱。我想要看你释放时严重的放纵,当我给予你过多的快感,而我们一起升入只属于我们的天堂。我们的,西弗勒斯。

我愿意为了实现这些付出一切。谁会想到我们会发展成这样呢?你或许会表示反对,说是监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同意这种说法。牢狱生活给了我时间思考,思考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阴谋计划和权力游戏在这里毫无用处,除了偶尔可以让某一个看守帮我一个忙。说实话,成为囚犯中的领导人物也并非我的志向。

如果你问我最思念和最想要的东西,我会坦白地回答你:温暖。与我相爱的人眼中的温暖。他怀抱里的温暖,以及与他做爱时的火热。权力和声望与这些相比毫无意义。这就是我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待了这么多年得出的结论。温暖,西弗勒斯。看着我儿子幸福,手里抱着孙子或是孙女。拥有一个家庭。这就是我想要的,而我愿意为此付出我拥有的每一个加隆。加隆来得容易,而爱则不然。

所以,纵情于我吧。如果你觉得你会从中找到乐趣,那就把你交给我。我想你之前的生活也同样是冰冷的。我好奇你在你母亲死后是否还感受过温暖?我想要知道,西弗勒斯。我想让你感受到温暖。

这会是一夜抑或一生?谁知道呢?但我认为我们需要试一下。

你真挚的,强烈的,如你想要我
卢修斯

所以卢修斯仍能使他大吃一惊,当西弗勒斯收到这奇怪的充满爱意的回信时他想道。他从来没想过卢修斯会有一天觉得金钱地位对他来说还不及爱人相伴。当然,卢修斯一直以来极为关心他的妻儿,所以也许这并没有看上去这么令人难以置信。

卢修斯耽于声色的那一面也显露了出来。这就是那个藏在冷酷外表下的男人吗?接下来的几天里,西弗勒斯遭遇了青少年式的梦遗问题,关于某个热辣可人的男人的令人愉悦的幻想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脑海。西弗勒斯甚至偶尔得去一些非常隐蔽之处解决自己的需求。或者说,还好是他的手能处理的需求。

但西弗勒斯也变得更加多疑起来。他越发忙于卢修斯的释放——从阿兹卡班的释放,也越发回到了之前作为三重间谍时的行事风格,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每一处可能的陷阱。他给卢修斯的回信基本上无视了他的热情,而是在公事公办。

西弗勒斯只是被吓到了。

亲爱的卢修斯:

我现在相当肯定你的大脑被感染了,但我一直都被教导不要反驳疯子,所以我不会不同意你的。我甚至要承认你或许真的改变了,正如你最想要的事物也有所改变。我确实相信这一点,无论你是不是疯了。我曾去过阿兹卡班;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所以我相信你。

我去见了部长。或许是因为良心不安,纳西莎提供了很大帮助,尤其是她给斯克林杰吹的枕头风。并没有很多人认同你应当出狱的想法,不过德拉科现在有波特和那个可怕的格兰杰姑娘与他合作——那已经相当足够了。我得说,你的儿子是个令人惊叹的演员。他在他们面前悲伤的表情和被遗弃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睛值得嘉奖。他们简直为他倾倒了。格兰杰已经向威森加摩挑起了不少问题,还做了当代麻瓜与巫师法律对比。她谈到了审判的公正性、公平性以及残忍与否,而这似乎颇有作用。

你前妻说,第一批关于这个话题的文章登上预言家日报的时候,鲁弗斯几乎肯定会崩溃的——有人会确保这些文章一定要登出。公众意见往往和波特保持一致,而波特的态度就如我们能期待的那么积极,鉴于你曾(合情合理地)试图解决掉他和他那些令人难以容忍的朋友们。

米涅娃来看我了。我很伤感,她看起来老了不少。阿不思的死给她带来的伤害似乎从未愈合。她说她想停止工作,回归家庭。我觉得我能理解她。我从未想过拥有一个家的可能性。我习惯了孤单的生活,但米涅娃看待家庭的方式——她将之作为一种慰藉——让我明白了我从未拥有但现在能够得到的东西。

卢修斯,你相信我们要做的事真的有一个明智的理由吗?除了你又饥渴又无聊而我很孤单?它会不会与现实毫无关联,只是一次漫不经心的尝试、一时短暂的行乐、或者的一个孱弱的想法?或许当你离开阿兹卡班之后,当你上过我的床之后,事情会显得截然不同……那时,或许一切只是个错误?

我不需要你作出任何保证。我会把你从你也许要承诺的东西里解脱出来。我不能让自己敢于希望。

我会确保你能重获自由。你可以过你自己的生活,不必顾虑于我。我不会用这件事对付你。

我们别承诺任何东西。

西弗勒斯

卢修斯的下一封信几乎是立刻就到了;他一被允许就寄出了回信。这让西弗勒斯再次认识到卢修斯是巫师界最令人恼火、傲慢固执、自以为无所不知(格兰杰除外)的人。防御摇摇欲坠?仅仅用了纸笔,这个纯血的爱操纵人的混蛋就摧毁他所有的防御。这就是结局了。西弗勒斯放弃了,并将之归咎于命运。他无能为力。都是命运的错。还有卢修斯。

哦不,我的西弗勒斯。

这可不是我们的玩法。我相信你拥有远胜于其他人的智慧头脑,但现在我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读读我的那些信,亲爱的。别认为我是为了诱惑你,或者在我走出冰冷的灰色高墙的那一刻就会离开你。用你的逻辑理解我和你说的。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而身陷囹圄并没有改变这一点,只不过我有了机会去实践。

你难道看不到你对我做了什么吗?我的防御在摇摇欲坠,我向你坦诚承认这一点。你拿走了我所有能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我在你面前一丝不挂,愿意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你认为我可能对你毫无感情吗?我不会撤回我对你做出的承诺。即使你要这么做,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承诺。

或许你现在感觉好一点了?还是你才是后悔的那个?是因为我无法承诺永远吗?没有能承诺永远,我的西弗勒斯。没有人。我想要这么做,但我们都不能确定。不要觉得那就代表了我不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想。

请你,西弗勒斯,把我从这里带走,让我向你证明不相信我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你的,而且这是一个承诺
卢修斯

又及:你又成功了。因为你而忘记其他所有的一切。我希望下次发生这事时我能在我们的床上,我叫人分心令人恼火的亲爱的。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忘了除我和我对你所做的事以外的一切。你用某些远比政治令人愉悦的东西填满了我的大脑,那些东西足以让你声名狼藉。
米涅娃来看你了?哦我的西弗勒斯,我想部长对于释放我会有一两个条件,但我们可以看着办。另外告诉我儿子不用等我。我很乐意出狱后看到他结了婚、有一个马尔福家的新继承人。

又又及:不要那么害怕了。我会好好照顾你。

西弗勒斯觉得自己被打败了。他显然和一个傲慢的绝不接受“不”作为回答的纯血贵族搅在了一起。这不再是他的责任。从现在开始他会坚持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愚蠢地坠入爱河的权利——倒不是说他会因此对卢修斯表现得所不同。西弗勒斯对他的感情突然明晰了起来;他为卢修斯的释放做出的努力几乎是不择手段。

以一定的代价。如同以前一样,西弗勒斯会付出这代价。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只不过这次他也同时可能得到相应的补偿。

你是对的。如果你永远坚持自己是对的,我会不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对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还是你只是故意想让我因为需求和厌烦而发疯?

鲁弗斯今天让我去了他的办公室。他桌子上放了最新版的预言家日报。因为早餐前我已经看过了报纸,我知道上面的内容是:赫敏·格兰杰又一次找到了一项事业,而那就是你。我向你致以最诚挚的哀悼,但你或许得在释放后对那个女人好点,因为部长很害怕她,而那会给你通过她操纵他的机会。他知道她身后站的都是对战争意义重大的人,即使他们并不同意她。她会是一个强有力的同盟。

部长给了我一份工作。我无法拒绝,否则你就不能出来了。他也害怕我,害怕我蒸蒸日上的事业会发展成什么样,好像我会愿意把食死徒聚拢到我身边,然后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新的黑魔王。而他想让我做的,卢修斯,是接替米涅娃的工作。霍格沃茨需要一个强大的领导者,一个能从任何不幸中保护学生的人。(真难想象,像他这样一个著名的黑巫师猎人可以无知到这种程度!)我想知道他是否真的不理解伏地魔已经走了。他需要我,显然因为除了莱姆斯·卢平以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黑巫术。金斯莱也许算一个,但他忙着训练新的傲罗,其他时候忙着和你前妻的表妹尼法朵拉搞在一起。

我又一次处于必须为别人放弃一切。告诉我卢修斯,这一次值得吗?与你共度一夜,这是我唯一能期待的,唯一能确定会得到的。这值得吗?感受你赤裸地躺在我身下,品尝你落在我唇上的吻,拥抱你,注视你高潮?从走出鲁弗斯的办公室开始,我一遍又一遍问自己这个问题。

世界上最好的巫术学校的校长。一个可敬的头衔。部长还希望我做你的看守。他不确定你出狱后要对你做什么处理,尽管纳西斯已经尽力安抚他了。我想是她说服他相信我能看好你。所以这就是条件——我的,不是你的。

我会接受校长一职,卖掉我的生意,并且允许你留在城堡里好让我看守你。我想只要他们看到你没有立刻召集你的故友密谋反抗可敬的部长,他们会让你尽快回到庄园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狱警兼教师。恰与我一年前决定离开霍格沃茨时的梦想一致。

我不认为他们会知道我们对彼此来说不仅仅是朋友。也许你的咒语很有效,或者他们已经对我们的口角失去兴趣了。但这现在很重要,卢修斯。我很严肃。你准备好了吗?你准备好接受目前的情况了吗?我不会称之为条件,因为我相当确定他们并不会给你条件。我会是接受条件的人,而我只会为了我们两个的利益这么做。

我知道,这样做非常斯莱特林。

我知道我在这封信和之前的信中有些委婉。让我们稍稍直接一点:(但不要以为你真的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要你。在我的床上。在我的生活中。我知道没有什么承诺,但这也许是我能得到的唯一的机会。我会拥有一个声望极高的职位。我会拥有我关心的人,如果他愿意与我在一起。或与我会拥有爱、忠诚和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庭。我愿意为你承担很大的风险,卢修斯。

不要让我失望。

告诉我你的决定。在那之前我会让部长等着的。

西弗勒斯

卢修斯借来的猫头鹰顺利地将那一小片羊皮纸送到西弗勒斯的办公室。这只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而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有如永远。时间缓慢流动,沉重如铅。

西弗勒斯看了看自己的表。还有十五分钟,而他将要面对真实。十五分钟后,他会被门钥匙带到阿兹卡班,带到他爱的那个人身边。这感觉太不真实了。西弗勒斯看着与部长会面之后他们的信件。那里面并没有多少内容,似乎交流的需要已经被期待所取代,即使在西弗勒斯再次前往部长办公室之后,他已经取消了卢修斯通信的限制。

我的西弗勒斯:

终于。你成功了!

我不会要求你为我这么做。这是你选择,但我不会拒绝做你囚徒。你有一张足够大的床吗?足够柔软?如果没有的话现在去买一张吧,因为我会坚持在那旁边被监禁,并且最好可以与你在上面能待尽可能久的时间。

校长?很好,西弗勒斯……接下来你会得到一个威森加摩的席位,如果你沿前校长的步履前进。而当斯克林杰离开部长一职之后……谁知道呢?我必须说你的雄心将会以一种最完美的方式成长,即使你并不这么计划。

而我则一直愿意成为部长身后的人。我很确定,如果你接手的话,我会做得更好。

西弗勒斯,你想这么做的话再接受。不要为了我回霍格沃茨。我们会想出其他办法的。我不想看到你不快乐——恰恰相反。

你的——无论我在哪里
卢修斯

之后西弗勒斯相当忙碌。他在米涅娃的帮助下开始接手一切。他让珀西担任他的副校长,这让那个骄傲的年轻人看起来更加骄傲了。不过那并不重要,因为珀西·韦斯莱不仅有能力,而且与孩子们相处得出人意料地好。这让西弗勒斯大感安慰,因为他自己与那种生物完全不对付。作为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珀西也做得很好。

西弗勒斯拿起最后几封信,粗粗看了一遍。那些都是极短的留言,完全没有表达出他的期待和渴望。

吾爱:

你将在周二被释放。还有一周。

S

所以现在我是你的爱了?

你最好来接我,否则我会极度失望的。带些得体的长袍。我不想像个囚犯一样离开这里,也不喜欢我现在穿着的这件长袍的设计。

卢修斯(你的,好像你不知道这一点似的)

我会的。明天。

西弗勒斯缓缓将所有的信收好,用丝带绑起来。他推开曾经属于阿不思的椅子,开始做起准备。几分钟后,他就将知道他做得是否正确。椅子后的墙上,阿不思的画像对他眨了眨蓝色的眼睛,似乎在赞同他的举动。老校长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而目前最年轻的新任校长整理好长袍,又裹上一件厚实的旅行斗篷。阿兹卡班在一年中的任何时候都寒冷刺骨。西弗勒斯把手放进口袋,握住那枚将会把他从办公室带往北海的古罗马硬币。他准备好了。

4 飞翔

“马尔福先生已经准备好见您了。”狱警说着打开了通向卢修斯牢房的门。五年多来,这里一直是卢修斯的家。

西弗勒斯把卢修斯的衣服交给狱警。他傲慢地拒绝在有时间换衣服之前离开房间。西弗勒斯能理解原因。打满补丁的旧囚服实在有失体面,而且也不适合见朋友和将来的爱人。

见到卢修斯的时候,西弗勒斯略带一点讽刺地微笑起来。他就像埃尘和黑暗中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正如西弗勒斯曾指责过的那样,卢修斯能够站在污秽中,看起来却仍是那个傲慢的纯血贵族。

“西弗勒斯,”卢修斯拖长了音调慢悠悠地说,“感谢你屈尊陪我前往霍格沃茨。”这傲慢的语气一瞬间将西弗勒斯带回到很久以前,监狱里的气味和色调威胁着要摧毁他的世界。卢修斯没有引诱他,不是吗?

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莎士比亚剧作中的某一行台词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在他年轻时,他曾对此感到过疑惑——沉默是表达喜悦最好的方式。

西弗勒斯从未真正理解过这句话,然而世界再次恢复生机。在这一刻,在阴暗潮湿的走廊中,他突然领悟了——卢修斯在不耐烦的狱警身后望着他,温柔地微笑着,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沉默的喜悦,珍贵胜过任何珠宝,璀璨胜过任何钻石。这锐利的沉默弥漫着无言的情感,和没有说出口的话。

西弗勒斯的怀疑消失了——对自己的怀疑,对卢修斯感情的怀疑。他心中的寒冷和阴霾消失了。

“我相信你有回大陆的门钥匙。”他们一同走下狭窄的楼梯时,卢修斯柔声道。他有些轻佻地拂过西弗勒斯的前臂;这无形的抚摸或许是在向他保证他的感情是安全的,他的心也是。

“是的。”他感到越发紧张,嘶哑着答道。他们能够独处的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接近,但西弗勒斯不知道他们到达霍格沃茨将要属于他们的房间后他要做些什么。

“那么它什么时候激活?”卢修斯继续问道,声音中有着笑意。“我希望能早一点,鉴于我无意在这……美丽的环境中滞留多于必要的时间。”

“五分钟。”西弗勒斯摸到了口袋里的古罗马硬币,准备好被拉回学校,远离卢修斯决定表演的这场变装游戏。一个马尔福当然不应该表现出任何期待或喜悦。一个马尔福应当永远冷静自持。然而,狱警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表现。他大概很高兴能摆脱卢修斯,而且越快越好。西弗勒斯毫不怀疑卢修斯是个难对付的客人。“你最好……到这里来。”他向卢修斯伸出手。

卢修斯点了点头,揽住西弗勒斯的腰。他的手微微移动,更像抚摸而非拥抱。“我的荣幸。”卢修斯在西弗勒斯耳边低语,让温暖潮湿的空气如幽灵般拂过他的耳廓。西弗勒斯战栗了一下。

“冷?”卢修斯问道。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不。他只想回家,看在梅林的份上研究出来怎么打破他们之间这堵惯性的墙。就在此时,他们被传送到了西弗勒斯的房间。城堡已经很久不需要阿不思的时代那样严格的守卫了。

“你已经养成了和我通过猫头鹰交流的习惯了吗?我是不是得写一张纸条才能得到一个吻?”卢修斯的声音低沉而轻柔,“或者我需要主动一点?”他弯起嘴角,眼里仍是西弗勒斯之前看到的那种沉默的喜悦。

事实上,西弗勒斯根本没有时间回答,因为卢修斯夺走了呼吸和答案。他也没有时间反对,因为卢修斯把他拉进了他们的卧室。


这几年西弗勒斯一直感到自己好像在飞翔——漂浮在空中,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自从卢修斯决心要使他屈膝(还有他那双修长的腿)之后,这种感觉经常出现。不过后来,西弗勒斯得到了英国巫师能达到的最高职位,所以这感觉也许是他幻想出来的。幸运的是,当这发生的时候,他可以将双腿环在卢修斯温暖、结实的身体上,所以他并不十分在意。一点也不。

END

  1. Let you in,可以说是一种调情了。

Feed me some comments!
姓名、邮箱必填;支持基础 Markdown 语法。